明颂不是夸颂

一些荒谬、糜烂与爱的甜点

【独伊】1945年的春天 (Im Frühling 1945 )

2021独伊日企划第14棒  14:00




上一棒: @木辛夷  (初三匿) 




下一棒: @墨皓画不动了(QLQ)






二战柏林战役背景,国设,参考资料在最后,已交往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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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第一缕晨曦穿过云层。




在潘科区、韦森塞区和利希滕贝格区,一束又一束黑烟直入云霄,与熊熊燃烧的火焰交织。红色的光反射到云层中,与柔和的阳光难舍难分。




轰炸机群正匆匆飞离,一座被烈火烧成黑色的、硝烟无法散开的柏林城是它们干的好事情。




在这座饱受磨难的城市各处,哀号般的空袭警报解除信号开始传出——盟军对柏林发动的第314次空袭终于结束了。在战争的最初几年里,空袭是零星发生的,在之后的日子里则变得越来越频繁。而现在,柏林城已经变成了第2个伽太基。




“起来吧。”路德维希从床底下钻出来,朝还在里面的费里西安诺伸出手。趴在床底是个狼狈的姿势,但不得不承认这很安全。毕竟战争就是由狼狈的人发动的,战争的目的是让所有的人都变得狼狈不堪。




“Ve……”费里 西安诺没有去握路德维希的手,而是自己挪了出来,“轰炸机飞走了吗?”




“如果轰炸机没飞走,解除信号是不会响的。”




钻出来后,他们都坐在卧宝的地板上。费里西安诺突然将头埋进路德维希的胸膛,静默一会儿后带着哭腔喃喃道:“刚才我听见轰炸机的声者离我们很近……太危险了...…”




“是的。”路德维希面色凝重,“柏林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知道,”费里西安诺抱紧双膝,“国内的战争还在进行,我必须回去.……”虽然他还是想在柏林待得更久,因为路德维希在。几天前,他从意大利悄悄地跑出来,摆脱了美国人的监视,用假证件和花言巧语骗过了驻守在边境的德军。这是次风险极大的冒险,但是对恋人的无比想念可以让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冒着战火,从千里之外来到另一个战火纷飞的地方。


在动乱中,没有太多人会在意他。他帮不上什么,他没有像路德维希那样的军事才能,甚至连枪和手榴弹也不会用。他除了一个国家意识体的身份,对于战争也再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人们想到费里西安诺时,不会像想到路德维希那样脑内最先涌现的是军官的风采,而是艺术家那样柔软的灵魂。只是在战争期间,一个国家意识体失踪大久总归不是件好事,费里西安诺不会在柏林待很久,最起码他要趁着交通瘫痪前回国。




空气中又沉默了,每个人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费里西安诺打了个哈欠,连续几晚的高射炮开枪声和炸弹开火声令他睡不好觉。




就在这时,令人心生烦躁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无言。




路德维希皱起眉头,走上去接通了。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电话。棱角分明的五官收起了面对费里西安诺才露出的柔和的线条,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严肃。




“希特勒打来的,“他说,"我下午将要回总理府接受他的指令。”




“他几天刚朝你发了一大通火呢,就因为你跟他说科尔贝格‘要塞’是个十分愚蠢的战术。现在又叫你回去做什么?”费里西安诺担忧道。




路德维希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有点激动地说:




“谁知道他让我回去做什么?给我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去保卫柏林?或是跟着他的‘弄臣’们去工作?解职我?一切曾有可能。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柏林要完了。”




这段话把费里西安诺噎住了,他无法否认路德维希的话。那一刻,他连呼吸都滞了一下。


从西方杀来的英美联军已经在雷马根完成了强渡,此时距离柏林500公里;而在奥得河东岸,苏耳关红军距离相林已不到180公里——这是路德维希刚得到的消息,这样的压迫感难以用语言形容——心脏被揪紧,柏林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这种感觉费里西安诺在1944年就体会过,可他也帮不了路德维希。




“费里西,认真工作是建立在希望的基础上的。”




刹时房间里只剩下了无止境的沉默。没有干劲的路德维希……费里西安诺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费里西, 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军人,又会怎么样呢?”德国人问,然后自己回答了,“我们可以为国捐躯,起码比苟且生存要强。”




接着,他又补充道:“但这只是如果。我们必须不断为这个国家的执政者效劳,无论对错。在我看来,这就是身为国家意识体的使命。




“我们败局已定,德国人将会背负比《凡尔赛条约》苛刻一万倍的诅咒,我们这个民族承担了太多战争的罪名。与其袖手旁观,还不如再为这片土地,德意志,人民洒尽最后几滴鲜血一一至少在签署投降书时,我心中的愧疚感能减轻一点。”




哪怕和心中所有的愧疚比起来,减轻的部分微不足道。




路德维希注视着窗外灰色的天空,滚滚硝烟正缓缓升起,轰炸机不久前从这片天空飞过,被晕得乌黑的废墟连片地布满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冰蓝色的眼眸被天光映成冷却的钢铁,坚硬而深沉。




单纯的意大利人没有头绪去应对这并不乐观的觉悟,他想告诉他没必要愧疚,不要那么悲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这些语言是是那么的无力,最终卡在他喉咙里,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费里西安诺抱住了自己的爱人——有时拥抱可以表达一切关怀的情感。




路德维希反手抱住费里西安诺,抱得很紧很紧;费里西安诺感觉自己要室息了,可也情不自禁地收紧抱着对方的手臂。他们就像是要一起沉入深海,坠入深渊一样,在紧闭双眼的黑暗中失去知觉,除了爱人的呼吸打在皮肤上的炙热。然后再也不面对窗外那战争、废墟和苦难的世界。




缄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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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路德维希把门锁好,对费里西安诺说。家里的食物储备已不太充分,这段时间的政府津贴迟迟未来,而柏林每周免费的食物配给甚至不够一个成年人果腹,他们不得不带上许多钱和其他值钱的东西出门购物。即使这种时候买东西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路德维希也绝对不会以他名义上纟内米卒党的身份,不花一分钱去商店里无理行使便利。




室外仍然是春寒料峭。路德维希牵住费里西安诺的手,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和一对普通恋人没什么区别。他们在这几天时间内没有询问过对方国家的军事,政治情况,他们只关心目前彼此的形势与动荡。他们的爱情从来不是因利益而生,也不是为利益服务。他们只是想多和对方在一起,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珍贵。




当废墟上的烟尘缓缓飘散后,暗灰色的天空便能清晰地注视这座千疮百孔的帝国首都。空袭过后,房梁已经歪斜的倒塌楼房遍布着每一寸土地,成千上万个弹坑层叠在一起——街道早已变成了废墟中坑坑洼洼的小径,在山一般的瓦砾中蜿蜒蛇行;变成了充斥着残垣断壁和扭曲钢筋的峡谷,只剩下打着旋儿的灰尘在飘动。残尽的灰烬如同雨水般飘落下来,给废墟漆上一层薄粉。




菩提树下街的那些闻名遐迩的大树连树枝上的叶芽郡被烧焦了;勃兰登堡尽管伤痕累累,但十二根巨大的希腊式石柱依然矗立。附近的威廉大街上,政府大楼和旧时代的宫殿同样毁灭在盟军的轰炸机下,只剩下从数千个窗户上散落下来的玻璃碎片在瓦砾中闪闪发光。




费里西安诺发现路德维希的眼眶有点红。是的,谁能想象这座千年古城沦为这幅模样了呢?无数劳动人民把她建设得如此美丽,愚蠢的统治者却招来了嫉妒她美貌的丑陋的战争,并将她玷污,毁灭。费里西安诺握紧了他的手。






看到这荒败的景象,路德维希忍不住设想德国战败的未来。不过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他就赶走它了。因为他不想在无意间把这些悲观的情绪流露出来,不想让费里西安诺也被感染,不想让这宝贵的共处时光充斥着悲伤,他只想看到恋人明朗的笑脸。于是他平复情绪,对费里西安诺说:“我们快点吧。”




“嗯。”费里西安诺笑着点点头, 挽住路德维希的手臂。现在接近早上8点了,而从9点开始,美国人往往就会对城市进行狂轰滥炸。为了避免被新塌陷的度墟挡住回去的路,他们得加快速度了。




总共8500万立方米的瓦砾堆积在街道上,这足以垒起一座300多米的山峰。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毁灭性空袭后残留的废墟中,历经劫难的柏林人却仍能继续生活下去——哪怕这样的生活是在残垣断壁中以一种疯狂与理智相交织的状态持续下去的。1.2万名警察仍然坚守在值勤岗位上,报纸每天都在印刷;剧院、电影院照常营业,柏林爱乐乐团正在完成演出季;地铁和高架铁路上的列车仍在运行,著名的柏林花匠们也没有从废墟中消失,他们刺耳的叫卖声就像和平时一样回响在每条街道上。




频繁的轰炸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人们时常要绕道才能到达目的地。而在人群和废墟中,无止境的减速、抛锚更是家常便饭。即使是灵活性更高的步行,路德维希和费里西安诺也花了许多时间才能到达食品店,可这也意味着一轮新挑战的开始。他们必须用有限的货币(路德维希的工资越来越少)和其他值钱的东西,尽可能地换取更多食物。费里西安诺甚至拿出了自己曾经被墨索里尼授以的一些荣誉徽章。(他早就想扔掉了,但如果能派上用场那就更好)




“噢,美国人喜欢收藏这些。”服务员说着,又拿出几磅面包和一些土豆。




最后,当他们走出商店大门时,怀里饱着的是28磅面包,17磅肉和香肠,10盎司黄油,16盎司糖,7盎司人造咖啡以及整整一箱土豆,这足够他们吃很久了。然而挑食的意大利人并不是很高兴:




“这真是太讨厌了,竟然没有意大利面,甚至连咖啡也那么少……”




面对一个曾经在非洲沙漠里用宝贵的淡水资源煮意大利面的人,路德维希没有什么可劝的,只是安慰他说:“放心吧,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说黑市上的东西会更好吃呢。”




“你确定吗?那里的咖啡,每磅就要100到 200美元。”




他们还是在9点之前赶回了家,与此同时美国人的轰炸又开始了。费里西安诺虔诚地十指紧扣抵在胸口上,紧闭双眼。路德维希看着被阳光酒满全身的他,仿佛在欣赏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画。“好美,连眼睫毛都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路德维希无声地想着。此时屋内只剩下费里西安诺喃喃的祈祷声,外面轰炸机刺耳的隆隆声好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与他们毫不相干。


“耶和华我的磐石,我的救赎主啊!愿我口中的言语,心中的意念,在你面前蒙悦纳……”(出自《圣经》)




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他们,与住处被炸成废墟的结局擦肩而过。轰炸终于停了。




门铃突然发出无力的嘶哑声,路德维希警惕地打开门。但迎接他的既不是子弹也不是盟军,而是面色疲惫的送奶工。




“谢谢。”路德维希接过牛奶和乳制品,把食物配给卡递给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没事,这是我……工作,是我必须要做的。”送奶工苦笑道,“大家都很不容易,所以我更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让别人的生活好点儿。”




费里西安诺有点感动,他问送奶工是否需要什么帮助。送奶工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最后还是被硬塞进一个装了5磅面包和7个土豆的篮子。










午餐吃的是加了盐的土豆和香肠。路德维希连哄带骗才让费里西安诺吃完,而他已经习惯做这类工作了。然后他们一直躺在沙发上聊天,聊心中的感想,聊以前发生的事情。阳光很好,而空气中充斥着炸弹爆炸的烟尘味。




前天费里西安诺在阳台上种的小雏菊开得明亮动人,他说它们是“经历过战争,变成熟了的花”。这样的闲情逸致让路德维希觉得这个意大利人根本没意识到战争正在发生,明明最害怕战争的是他,但最淡定乐观的也是他。每天早晨,费里西安诺都会向邻居问好,告诉他们离战争结束只剩下“一个番茄大小”的距离,战火将会与所有的柏林人擦肩而过。费里西安诺就像个天使,他乐观的情绪感染到了周围的许多人。




“路德路德,我想再种一些番茄,你觉得呢?”




“嗯。”路德维希用手掌抚上费里西安诺白嫩的脸,并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们又在卧室里度过了欢愉的几十分钟。这是为了在身体的愉悦中暂时不去面对现实的绝望,是压力发泄,爱情和欲望结合的产物。*理性难以知晓那些,*或许它们就是孤寂的灵魂要去寻求另一种更高的爱或自由的表象。归根到底,爱和欲望,不过是暂时的解脱罢了。




结束后,路德维希换上军装,没有戴任何徽章,包括“铁十字”。那些微章早就与希特勒画像一起,被锁进柜子里不知过了多少个落灰的日日夜夜。












下午两点半,几名纟内米卒党敲响了房门,一辆带有银制的卐字标志的黑色霍希轿车停在楼下。费里西安诺马上躲了起来,而路德维希打开门,见那些人神情严肃,知道事情不太简单,便一言不发地和他们出去了。




直到确认人全都出去了,费里西安诺才到阳台上去看。路德维希进了轿车, 车子就这样迎着西边的太阳,在满是瓦砾的道路上艰难地开走了。




可是费里西安诺只能看着轿车驶向运方。他紧咬着下嘴唇,脸上满是担忧,仿佛那车是要开向悬崖峭壁,开向未知。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即使车在视野中消失了,他仍然注视着那个方向,注视了很久。




春天的太阳很暖和,但风挺大。




这是1945年3月21日,星期三——春天的第 一天。在这天上午,通过全城所有的收音机,柏林人听到了最后一首流行金曲:《这将是个没有终点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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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化用帕斯卡的名言:“感情自有真理,理性难以知晓”

②:出自《月亮与六便士》(徐淳刚译)的译后记


参考资料:

《最后一役》科尼利厄斯·瑞恩 著(有大量参考)

《二战简史》水木淼 著

《攻克柏林》任成琦 著

《攻克柏林》朱世巍 著

九年级下册历史教材,人民出版社


本人初二还没学世界历史,如有史实性错误请在评论区纠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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