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颂不是夸颂

一些荒谬、糜烂与爱的甜点

Demain

☆送给我的好闺蜜@伤啊我 谢谢她在我最

丧的时候陪着我

☆去年写的,那时候真的很丧,到现在已经没事了!!!

与现实人物无关!!!












Demain

 

昏黄的灯光浮在黑暗的狭窄空间中,给木质吧台的表面映上一层细腻。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地下酒吧里全是浓得呛人的烟草味,以及令人反胃的劣制酒精的味道。

 

这家酒吧是流浪汉和穷人的好去处,廉价。尽管被掩饰得极有格调,但骨子里永远是龌龊的,就像打扮得华贵而花枝招展的娼卝妓。它的名字是它拙劣的包装之一——Demain。

 

陆月望着周围肮脏的醉鬼,也包括她自己。Demain,她想,然后笑了,是个好名字。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其实连陆月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因为“Demin”丑陋到足以配上自己吗?而她总是想遮掩自己手腕下那些猩红的懦弱的标志。

 

通往酒吧的木阶梯“嘎吱嘎吱”地发出滑稽的声音,仿佛是在嘲笑即将到来的客人。不过,客人还是来了。陆月抬眸,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陆月每次来Demain都能遇到这个女人,很巧,就跟约好了一样。但就算来了,也只不过是让陆月不成为酒吧里唯一一个女人而已。

 

她看上去很年轻,应该和陆月差不多年纪,但是个子却比陆月矮多了。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什么的,和大街上那些叽吼喳喳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所以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愈难猜测。

 

她的短头发就像鸟窝一样乱。这是陆月对她的唯一评价。陆月对其他人的内在从来没有任何兴趣,因为她坚信任何人的内心最深处都是丑恶的,她可不会无聊到花费精力去挖别人的底子,却只为了找到点恶臭。不过事实上陆月也是无聊到让人无比想吐,毕竟,有人说过她和她写的小说一样无聊。

 

和我写的小说一样无聊,那一定是真的很无聊了。陆月想着,仰头喝下一口皇家礼炮。

 

我要一杯法国苏玳贵腐酒。她听见那个人那样子说。甜酒,又是甜酒,那个女人就只喝贵腐酒和起泡酒,就像陆月只喝苏格兰威士忌和干马提尼。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吧,陆月依然不想回去。她平时住的不是家,那房子是女友的家罢了。她的女友,叫小y的女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什么都能答应陆月。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甚至是孩子。

 

真是个蠢女人。陆月想。就算她把小y的钱全部拿去买书,买夸张华丽的裙子(尽管她从来不穿),买名贵的酒,或是把房子卖了,小y估计都不会说什么。呵,圣母婊吗?一个施虐,一个受虐,心甘情愿。

 

今天早上,小y把陆月那架极旧的钢琴卖了,她一直都想给陆月买一架新三角钢琴。

 

陆月把一壶开水泼在她身上,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或许只是因为纯粹的很爽。那架旧钢琴是陆月在欧洲时向房东老太太买的,只花了很少钱,买了大概有三,四年吧。但她也不是怀旧的人,因为回忆总是让她痛苦不堪。

 

她不是人,她也从来没把自己当人看。

 

于是她这一整天都没回过家,不,准确来说是小y的房子。

 

陆月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苦烈的酒像一把闪着银光的利剑,剖开她的喉咙吸走她的血液,却只剩下胃部的疼痛。

 

陆月讨厌喝威士忌,尤其是皇家礼炮,每次喝完回去都能让地把胃液吐出来,可是她偏要喝,像她可以把自己觉得最恶心的黄油蛋糕吃完,还是加了厚厚的甜到掉牙的奶油的六人份(奶油是她自己加的)。

 

陆月这样做没有原因,只是觉得很爽。虐待自己和虐待他人,在她眼里都一样,毕竟她也不知道爱为何物。她并不觉得自己的物体是具需要要护的肉,相反,这只是具烂掉的腐肉,已没有任何知觉。小时候和五个弟弟妹妹挤在不比“Demain”大多少的出租屋里是如此,写了一个学期的小说被父母扔进脏水沟里是如此,就连被同学泼红墨水,被老师扇耳光时也是如此——麻木, 没有感觉。你可是长女啊,要学会忍耐不是吗?

 

高三时被父母逼迫辍学,“家里钱不够了,你要工作赚钱给我们。”原来如此,姐姐就是块肉,被弟弟妹妹爸爸妈妈啃得连骨头也不剩也可以吗?陆月要把自己的血洒在父母每晚的麻将桌上,弟弟妹妹的漂亮衣服,漫画零食上了。

 

她见到家人的脸就是忍不住干呕,她的嘴角被父亲扇出血,也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

 

嗯,甜的。

 

 

 

.

陆月要走。

 

于是她去了欧洲。在俄罗斯,地把自己的胃养成了装酒的器皿。倒在针叶林下的雪地上, 一边望着西伯利亚傍晚的粉色地平线,一边用刀片把手腕割出一个口,任鲜血洒满一片雪地。

 

命是不存在的,只留一口烈酒给自己。

 

像红梅染雪,陆月想着,笑了。但是她还是被几个外出打猎的当地人救了。于是她又带着满袖清冽冰雪离开俄罗斯。

 

陆学在法国交了情人,那是一个已经有家庭的男人。他们约定在情人节那天殉情,可是她在海岸边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看见他的影子。

 

那人叫什么来着?记得是F开头的,是弗兰克?还是弗莱迪?想不起了,连自己的殉情对象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病情使她忘记许多东西。但她没有忘记那个意大利女孩子。陆月被她收留了,在意大利这块治愈的国土上有很多像她一样善良又乐观的人。陆月还记得她叫莉丝,她的性格简直就像她祖国的国花——小雏菊。

 

莉丝有点像小y,但却更热情明朗。

 

陆月承认自己当时对她有点动心,可她没有答应莉丝的表白。毕竟喜欢和愿意与其一起生活,不是一回事。

 

 

 

她又去瑞士、奥地利、挪威、芬兰和英国。在与一个奥地利钢琴家交往中学会了钢琴,最后又是这位钢琴家的妻子用离婚的威协胁垄断了两人的交集。

 

英国是她欧洲之旅的最后一个国家,她只用了八十英镑六便士就买下了那架无比旧的钢琴。也是在英国的酒吧,她养成了喝苏格兰威士忌和金酒的习惯。有一次喝醉后她尝试在旅馆割腕,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住处的房东老太太想把陆月送去精神病院,她为了谢绝老人的好意,只好回了中国。

 

这就是为期四年的欧洲之旅。

 

以陆月的病情来看,她必须滴酒不沾,但她做不到。她在酒中寻求醉意,企图迷失意识,是个醉鬼。她享受醉酒的过程,正如她现在已经趴在吧台动不了。

 

陆月的脸没红多少,不过事实上她的脸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什么血色,倒是手腕下那几道刻记会愈发的红,仿带回到刚留下它们的时候, 鲜血淋漓。

 

她全身被酒精麻痹了——这是十多杯烈酒带给她的礼物,动都动不了。

 

只有头能勉强扭一下——陆月也确实这样做了——她旁边就是那个熟悉的女人。

 

那女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恶心的贵腐酒。喝完后,取出一盒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抽了起来。劣制的烟草味在空气中迅速燃烧,燎出大片大片的颓丧与放荡。

 

真滑稽,陆月想。然后意识越来越混沌了。结果突然有只手搭到她瘦削的肩上,是温热的,这种感觉尤为难受。

 

她正想骂一句脏到不能再脏的脏话,就被一股忽然堵住鼻孔的烟草味狠狠呛了一口。这下大部分器官都被呛醒了,陆月起身对面前的女人骂道:“你XX的有病?!”

 

“醒了?”女人笑嘻嘻地收回香烟,脸上的表情犹如一个拿到糖的小孩——一股反胃感马上涌上陆月的喉头。她又骂了句脏话,就坐回柜台了。“喂,我好心叫你醒了呢。”

 

 

陆月一听就听出来自己老家的口音了,但她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去套近乎, 相反,她觉得这很蠢,那个女人也很蠢。不过这不下也陆月也看清了她的长相。

 

还是舒服的,有点像小时候邻居家的姐姐,只可惜高一的时候沾染上了毒品,现在已杳无音讯。

 

想到那个姐姐眼窝深陷,骨瘦如柴的样子,和面前包装得靓丽青春的女人相比,虽然五官还是大相径庭,但眉目间传出的信息却是惊人的相似。那种无可奈何,那种深陷的迷茫,那种无所谓。

 

陆月并不相信“魂”啊“灵气”啊这类东西,可她总是在无意间捕捉到,不论她愿不愿意接受。算是那种无谓的主观的幻想吧,她想着,准备叫酒保再上一杯皇家礼炮。

 

然后下一秒她就吐了,歪着身子,不小心吐到那女人天蓝色的T恤上。

 

哦,可真是大失败。她已经有好久没在喝醉时吐过了。

 

酒保面无表情地把几张纸巾递给那个倒霉的姑娘。她随手擦了擦,把T恤的下摆先撩起来打了个结,露出一片平坦的小腹。陆月以为她会生气,但她并没有,还笑嘻嘻地吸了口烟,吐出灰白的烟雾,说,

 

“呀,恐龙吐火啦!”

 

 

 

话音尚未落下,一记耳光就响在陆月脸上。苍白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滚烫得像起了一阵火。

 

“婊子,竟然敢吐在我身上。”姑娘的脸上闪出不到一秒的戾气与冷漠,接着就回到那阴森而假惺惺的笑颜,仿佛是同一个人戴着两副不同的面具。

 

陆月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回敬了一耳光。

 

两人开始不停地大笑起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到忘记自己是个人,忘记自己还活着。

 

 

 

 

 

.

林絮第一次见到是那个女鬼是在Demain。不知道为什么,林絮就直接在心底里叫她“女鬼”。

 

太像鬼了,那双眼睛——林絮本来是不信某些漫画家在脚本里写的“眼里闪着激动的光”什么的,这很荒诞,谁有事没事去观察别人的眼睛从而推测对方的想法呢?除了无聊的心理学家。

 

可是今天她见到了那双眼睛,黑得没有一点杂质和一丝波动,雪白的高光周围没有暗色的过渡,只有冷冷的黑白分明。单纯的色块与色块放在一起,边缘甚至没有一点点晕染。 没有一丝生活的欲望。

 

说绝望,林絮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应该还是想话下去的,然而是“死”着活下去的。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嘴角勾起一盏虚伪的笑。

 

她不知道的是,像女鬼这样既想活,又一心寻死的人在欧洲太多了。这绝不是矛盾。对于他们来说,活着就已经是死了,而死更像经过千锤百炼的复活。他们想寻找的死,或许已经找到了吧。

 

女鬼当时喝的是干马提尼。金酒,林絮听别人说过,它是英国底层人民最龌龊的伴侣和喜悦。但她只喝甜酒,法国苏玳贵腐酒,她心中的新娘,披着甜腻污黄婚纱的糟糠之妻。呵。

 

她有个习惯,每次喝完酒都看看酒。暗黑的天空,没有星光和月光,其实也看不见海面,这是一个潮湿落后、又充满腐朽的城市,她只是想独处而已。

 

林絮可以一整天都笑着,白天笑着像个普通女生一样,和新交的男朋友去逛街;晚上笑着跳海——她享受窒息,几乎上了瘾,尽管她每次都被打捞起来。当然,从海水中被捞出来,她也一直都是笑的。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喜欢用晶莹通红的苹果皮把自己包装成果肉爬满蛆、腐烂发黑的苹果,就像那个女鬼。白衬衫,酒红色黑格子衬衫,深蓝色黄格子衬衫,就这三种,套在女鬼身上比小丑的黄外套和波点领带还可笑。

 

如果她知道女鬼喜欢割腕和自己喜欢跳海一样,可能会更开心呢。

 

当她一岁,不,可能不到一岁就喜欢独处了。对着敞开的窗子望着明亮的蓝天,消磨掉大片时光,从幸福园满消磨至支离破碎,痴痴地笑着。父亲执意丢掉地,因为她像弱智,而母亲拼死保护她。

 

于是两人离婚了,还是父亲以女儿的性命逼迫母亲的。

 

本来是平民少女嫁入豪门,却因为这个孩子毁了一生痴梦。母来边哭边打骂着林絮,最后又把气若游丝的孩子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日日如此,日复一日。

 

一开始林絮会哭,但后来不会了,她又开始笑。 她最喜欢被母亲摁着头埋进水盆,想象里面是以前和家人一起看过的海水。

 

她的妈妈啊,一边变着相虐待孩子,一边千方百计哄好孩子。她可以给林絮一座蜜糖搭建的屋,里面却洒满女儿的血肉。林絮长大了想画漫画,妈妈发狂地支持,却不知道女儿是多么的下流、蹩脚。

 

因为母亲是恶心的——她对妈妈从未产生过一丝丝的爱意与感动,又从未恨过,只是觉得恶心,所以她要气自己的妈妈,最最爱她的妈妈。

 

父亲的公司破产了,林絮联系上他,把大部分稿费给他。

 

结果母亲找到女儿的出租屋,哭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辛苦带大你,现在把钱给他?当初是谁不要你的?”

 

当初是谁不停地家暴我的?林絮也想问。原来你养大我是为了钱吗?对不起。

 

我不想。

 

我不想。

 

 

 

 

 

 

 

林絮的T恤下摆还是黏湿的,但她从酒吧里走出来后已经什么也不管了。她和女鬼聊了很多,知直女鬼是个无聊的小说家后又是不停地笑。当时有人弹起了吉他,弹的是母亲以前爱听的老歌,歌词夸张而愚蠢。

 

她又笑。

 

女鬼说,你像神经病。

 

是的,我的确是。

 

她一直在构思一部漫画,把不同的人的一生展现出来,最后归于同一结局——海水, 窒息。

 

女鬼说,那你永远都只是蹩脚的三流漫画家。

 

又一支烟燃起,林絮托着腮,露出少有的宁静的、真实的微笑。

 

 

 

海,是我唯一的归宿。

 

她又想起小时候,和父母一起看的海,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天的天空蓝成光滑的瓷瓦,海面上是无数闪耀的碎光,空气很热,海风却很凉。

 

 

 

记得那天她很开心,笑得很开心。

 

 

 

 

 

 

 

 

 

 

 

 

.

灯光昏黄。

 

陆月刚走下阶梯时发现林絮已经来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撒在她面前。

 

“听说你喜欢甜的。”

 

“哟,结婚啦?”林絮眼疾手快地剥开红彤彤的糖纸,把莹黄的糖扔进嘴里。

 

"嗯。”

 

“什么时候摆喜酒?”

 

陆月在她旁边坐下,脱下棕色的风衣,说:“死了再办。”

 

“婚礼葬礼一起办,你这方法好,入我参考。”林絮脸上又露出虚伪的笑,“祝你早死啊。”

 

 

“你也是。

 

林絮喝了口起泡酒,嘴角扯出一个更夸张的弧度,“现在可不行,我要搬家了,得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下棺材?”

 

“对啊,可好玩了,把棺材丢海里,‘砰’的一声水花。”

 

 

陆月说,“不要,我更喜欢割腕。”

 

因为从动脉喷出的血总会令她想起小时候房子旁边的脏水沟,里面冲刷了从前的梦想,而这个梦想现在是污浊不堪的。

 

她们都是对生活没有希望却又不绝望的懦弱、可笑的胆小鬼,当然,只要觉得真的活够了,她们随时可以去死。

 

林絮问:“你喜欢那个女孩吗(”

 

“她?她很蠢。女人都很蠢,我也是。”

 

但怎么说呢?陆月对小y还是有一点依恋的,她相信如果太长时间见不到那个女孩浅色柔顺的头发,脸上的红晕,那她一定会疯掉。陆月想着,向酒保要了杯咖啡。

 

“为?”林絮指着那杯咖啡问。

 

“想熬夜写稿,关于两个流浪汉的小说。”

 

林絮沉默了一阵,又笑着逗她,

 

“有个作家在死前几天也是在酒吧里喝咖啡哦,也是和朋友在一起哦。”

 

陆月想了想,道:“织田作之助?和他的三个朋友?《可能性的文学》里提到过。”

 

“啊。答对了,但说实话。我喜欢他们的作品,却讨厌他们的为人,因为我总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如果你说的是什么‘太宰治的作品’我会很高兴,但你说的是‘太宰’,我觉得很恶心。”

 

 

“是吗?不过,比不过他们的吧?”

 

“是的,也有嫉妒,他们太……狡滑了,但是是比不过的,你做不到,我也是。我们就是两个踩着别人的脚印的傻子。毕竟,是无赖派三巨头嘛,怎么比得过呢?”

 

“那你可以改个笔名叫上司几太。”

 

林絮笑着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看,这也是差距,我不喜欢殉情,正常人都不会吧?但那个叫津岛修治的人做到了。”

 

“对,他们,那些所有我们比不过的人,是废人外表的好人,而我们是好人外表的废人。”

 

“这句话很蠢,但我觉得很对。”林絮抽完了一支烟,把烟头摁熄,扔进吧台上一个烟灰缸里。

 

然后她们又沉默了很久,却不感到尴尬,只是慢慢饮着各自杯中的液体。

 

 

 

“总之,还是祝你幸福。”

 

林絮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她们对视了几秒,眸子里都是某种不言而喻的哀伤和嘲讽,而且是只有彼此才懂。 她们是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与其说是想不开了,更不如说是上天赐予的权利。

 

她们既不是白天也不是荒凉的黑夜,而是黄昏。云霞浓得盖住整片天空的黄昏。幸福与不幸都不重要,因为谁都不明白那是什么,也没必要明白。

 

“会的。”陆月还是答应了。

 

会幸福的?可对于她来说,生活只有生与死,哪有这些东西?想必林絮也是这那样想的。

 

“要是有机会 ,我想见你女朋友。”林絮饮尽了起泡酒,站起来,似是要走。

 

“现在就可以。”陆月喝完咖啡,套上风衣起身,“走吧。”

 

“啊,能拜访知名小说家的住处和她的伴侣,我真是做鬼也风流。”

 

两人走上地面,林絮恰巧看到“Demain”的木制招牌吊在阶梯入口,被路灯映出一片凄惨的光。

 

林絮问:“这个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还大学生呢。”

 

“你别这么说,如果它是英语那我应该懂的,我英语刚考了四级。”

 

“我连大学都没得读,你又怎么知道我知道?”陆月瞪了她一眼。

 

林絮笑道:“不,你在欧洲待了四年,算是修学旅行了。”

 

“我没修学,只是没完没了的打工,然后没完没了地去死。”

 

“你真是有病,到一个国家就割一次手,现在又平安无事地和我喝酒。我肯定做不到,您太厉害了,我都快哭了。”

 

“你跳海的话去挪威西海岸海域,可能会得救。”陆月瞥了她一眼。

 

*“可惜我没有小艇。”林絮说,“好啦你快告诉我这单词是什么意思。

 

陆月正在抽烟,吐出一阵烟雾后望向漆黑的夜空,死水般的眼睛里流着复杂的情绪。

 

 

 

“明天。”她说。

 

 

 

“什么?”

 

 

 

“Demain,法语中明天的意思。”

 

 

 

“明天?”

 

 

 

 

“是的,你觉得我们还有明天吗?”

 

 

 

“谁知道呢,但明天我们或许能相遇?”

 

 

 

她们大笑起来,正如认识的第一天那样。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笑啊笑啊,流下眼泪。

 

 

 

 

忘记自己是个人。

 

 

 

 

 

 

忘记自己还活着。

 

 

 

 

 

 

笑到忘记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end.

 

*《海底两万里》里阿龙纳斯等人乘坐小艇在挪威西海岸出事,掉入海中,最终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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